2025-09-25 21:50 来源:福建炎黄纵横 作者:徐晓望


·福建海洋精神”专题·

 

    04 闽中海上人家与中原移民的融合

 

 

中原移民与福建疍家人的结合,使闽人成为具有海洋文化性格的区域人群。

 

    一福建早期汉越民族的交融

 

唐代的《开元录》谈到福州时有这样一段话:“闽越州地,即古东瓯,今建州亦其地,皆蛇种。有五姓,谓林黄是其裔。”(〔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一百,江南东道十二,福州,引《开元录》,中华书局2000年影印宋本,第117页)这是说,福州林黄等五姓是“蛇种”,而“蛇种”正是“说文解字”对“闽”一字的解释。可见,迄至唐代,仍然有人认为闽人是古代闽越人的后裔!林、黄、陈、郑历来是福建的四大姓,《开元录》所说的闽中五姓,应当包括这四大姓。但是,前引《三山志》,称闽中“林、黄、陈、郑、詹、丘、何、胡”八姓皆从中原南迁。那么,林、黄、陈、郑等福州大姓究竟是什么地方人?笔者认为,实际上,这八姓中可能只有部分是从北方南迁的,而其中多数,应为越人后裔。闽中大姓,在六朝时期也有人提及《陈书·陈宝应传》言及陈宝应“世为闽中四姓”〔唐〕姚思廉:《陈书》卷三十五,陈宝应传,中华书局1973年标点本,第486页,陈宝应反叛时,陈朝对他大肆声讨,其檄文曰:“案闽寇陈宝应父子,卉服支孽,本迷爱敬。梁季丧乱,闽隅阻绝,父既豪侠,扇动蛮陬,椎髻箕坐,自为渠帅。”〔唐〕姚思廉《陈书》卷三十五,陈宝应传,中华书局1973年标点本,第487页可见,在陈霸先看来,陈宝应这一闽中四大姓之一的首领,实为“渠帅”。

“渠帅”是当时的中原贵族对少数民族首领带有侮辱性的称呼,陈宝应被称为渠帅,说明他确实是越人子孙,而在陈朝之前,闽地的渠帅一直很活跃。例如:《梁书》云:“闽越俗好反乱,前后太守莫能止息,侃至讨击,斩其渠帅陈称、吴满等,于是郡内肃清,莫敢犯者。”〔唐〕姚思廉:《梁书》卷三十九,羊侃传,中华书局1973年标点本,第558页闽人首领陈宝应的盟友——在江西一带反陈的土豪首领周迪及其部下也被称为“渠帅”散见姚思廉:《陈书》卷十三,徐世谱传,第201页;卷三十五,周迪传,第479页。李延寿:《南史》卷六十四,中华书局1973年标点本,第1561页)。此外,隋初江南反隋军首领高智慧的部下,也被称为“渠帅”(〔唐〕魏征等:《隋书》卷五十五,杜彦传,中华书局1973年,第1372页)。从六朝时期闽中多为渠帅掌权这一事实来看,当时闽中多为越人子孙,否则,他们不可能控制闽中。

以上史料证明了六朝时期越人的血缘在福建长期延续,其主要家族有林、黄、陈诸姓。福建民谣有“林陈半天下,黄郑满地走”之说,这是说,林、黄、陈、郑诸姓是福建大姓,其中陈林就占了一半以上人口,黄姓与郑姓的数量也无法数清。就此来看,林惠祥教授认为现代闽人中有相当比例的古越人血缘,是有一定道理的。

汉族是一个血缘相当复杂的民族,她以华夏族为主体,并在发展过程中融合了许多民族。吕振羽等老先生认为:夏、苗、越、夷是汉族四大来源。越人生活于东南滨海区域,北至山东半岛,南至北部湾,都是他们活动的区域。他们融入汉族有先有后,也有一部分越族形成了独立民族,如壮族等。因此,我们仅仅证明福建人中有越人血缘,其实并没有为以往的知识增加些什么,我们想要弄懂的是:闽中越人是在什么时候基本完成汉化?六朝时期的闽中越人汉化达到什么程度?

六朝时期的社会习俗,重视门阀制度更胜于民族差异。这一时代人们重视的是门第与文化传承,那些从汉朝以来显赫的世家,被认为是汉文化的继承者,在政治上享有较高的地位。因此,这些家族被视为世家大族。在江南地区,王、谢、顾、陆四姓被视为大姓,其他各姓皆有品次。其时,山越人分布于长江南北的许多地区,汉朝对他们的统治较为宽松。但在吴国时期,朝廷屡次派军队到山区搜索山越人,迫使他们下山,吴国将俘获的山越人编入军队,带到江淮地带屯田、打仗,这一政策的长期执行,便将山越人压迫为社会最底层的部曲。由于这一原因,六朝时期对山越人的歧视是相当严重的。在这一风气之下,闽中的越人也受到歧视。不过,除了越人之外,普通的汉人家庭,同样受到世家大族的歧视,因此,这一歧视主要不是民族歧视,而是门第歧视。由于汉人的下层群众与越人一起受压迫,所以,共同的命运将他们逐渐联系在一起,反而促成了六朝时期的南方民族大融合。从总体趋势而言,魏晋南北朝以来,虽然门第制度盛行,但其最后结果却是出现民族大融合的局面,这不是偶然的,这是因为下层民众同生死、共命运而造成的。

在南方地区,门阀制度最盛行的是东晋时期。东晋灭亡之后,门阀制度便遭受重大打击。例如,南方四姓中,由于王姓大臣多次在晋末发动叛乱,在政治上的影响大不如以前。谢氏虽然未受太大打击,但在政治上的特殊地位也逐渐消失。随着寒族刘裕创立宋朝,一批新贵成为朝廷中的实际掌权者,传统的世家大姓只能获得一些荣誉性职务,或是中下层职务。刘宋灭亡后,萧齐、萧梁取而代之,其开创者都是军事首脑。他们所用之人,也多为军官,因此,每一次改朝换代,都使世家大姓遭受重挫。最后,岭南豪族陈霸先取得政权。陈霸先的祖先据说是江南的平民,而后流落岭南,在岭南成长为豪族。在他统治时代,南方世家大族大多早已衰落。因此,陈霸先掌权,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意愿确定统治阶层,没落的世家大姓受到冷淡。其时陈霸先为了争取闽中土豪陈宝应的支持,与陈宝应通谱,陈宝应家族因而被接纳为皇族。这一事例表明:当时南方的民族界限其实十分淡薄,虽然整个中国还存在着北人对南人的歧视,但在实际上,南方汉人与山越人之间,已经没有很明显的民族差异。陈宝应与陈霸先家族通谱,说明东晋的门阀制度已经彻底崩溃,人们对传统的门阀等级制度已经不太感兴趣,否则陈霸先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低贱的”闽中陈氏通谱。因此,这一事件也表明闽中越人融入汉族的过程,它说明闽中陈氏已经被纳入汉族的一部分,闽中其他姓氏的闽越人自然与陈氏取得相同的地位。以后,虽说陈霸先在陈宝应叛乱时,又发檄文大骂陈宝应是“卉服支孽”,但其所造成的影响已是无法消除。总之,闽越人自汉武帝平闽越之后,便开始了融入汉族的过程,自两晋及南朝的教化以来,闽越族的主流实际上已经成为汉族的一个部分。

必须说明的是:陈宝应与陈霸先通谱,只能说明福建发达区域土著与汉族的关系,实际上,在广大山区,还存在着各色各样的土著民族,他们直到唐代尚被视为“蛮獠”,因此,多数闽中土著与汉族完全融合,尚要等到唐代中叶。

 

    二唐五代闽中汉化的扩展

 

唐朝建立后,改变了隋朝的苛政,朝廷实行轻徭薄赋的政策,彻底放弃隋朝从民众身上刮取钱财的指导思想。即使不得已要增加赋税,唐朝也注意到区域差异。对于南方人口稀少的区域,赋税一向较少,纵然有加税,也很少在南方区域打主意。唐朝一代,福建的土贡不过是生姜、鲨鱼皮之类的东西,都是福建的土特产。唐朝赋税的压力,主要是由中原地区所承担的。唐朝在南方地区所求的是教化,朝廷在这里传播儒学,改变当地的社会习俗,使之融入汉族大家庭,而朝廷的这一政策,也改变了南方民族对朝廷的看法。许多福建山洞的民众都感到:倘若从自由的状态进入唐朝的管理之下,对本地的开发利大于弊,于是,一个又一个山洞的豪强,率领其民众,主动投靠唐朝在福建的官府,以下探讨唐代福建几个有代表性的州县建立。

宁化县的建立。宁化在隋末名为黄连,隋末天下大乱,当地人巫罗俊割据黄连,在李子通的管辖范围内。唐武德四年(621),李子通败死后,“时天下初定,黄连去长安天末,版籍疏脱。贞观三年(629),罗俊自诣行在上状,言黄连土旷齿繁,宜可授田定税。朝廷嘉之,因授罗俊一职,令归剪荒以自效。而罗俊所辟荒界,东至桐头岭,西至站岭,南至杉木堆,北至乌泥坑。乾封间乃改黄连为镇。罗俊没五十余年,为开元十三年(725),福州长史唐循忠于潮州北界(时潮、漳、建俱属泉州)福州西界检得避役百姓共三千户,奏闻。复因居民罗令纪之请,因升黄连镇为县……天宝元年(742),更黄连镇曰宁化县”(李世熊:康熙《宁化县志》卷一,土地部上,建邑志,福建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9页)。汀州建立后,宁化是其重镇之一。

古田县的建立。古田县原为流民散居的山洞,开元年间,“都督李亚邱在郡,洞之大姓刘强、林溢、林希辈相与归顺,遂奏置古田县,在双溪之汇,屏山之南”(〔明〕黄仲昭:《八闽通志》上册,卷一,地理志,福建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7页)。据《三山志》第三卷的记载,李亚邱派杨参军至古田,检得民户一千余家。

尤溪县与永泰县的建立。尤溪县在唐初也号称山洞,“唐以前民率岩居谷汲,怙崈险蠕选观望,不内属,中国宾之。开元二十二年(734),经略使唐修忠以书风其民,酋长高伏以千户附,始娖娖臣中国。二十九年,即其地县之,隶福州”(李文衮等:嘉靖《尤溪县志》卷一,地理志,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天一阁藏本,第1页)。又据《元和郡县图志》,永泰县的设置也与山洞之民内附有关,唐永泰二年(766),观察使李承昭开山洞置县。

上述宁化、古田、尤溪、永泰等县的山洞之民,应当都是古越族的后裔,或是其他少数民族。但是,他们都在唐代接受了朝廷的统治,从而促进了当地民众的汉化过程。

漳州的设立则是另一种方式。《八闽通志》第八十六卷的“漳州府”部分记载:“隋末盗贼蜂起,自刘武周而下四十有九处。太宗渐次芟夷,独闽广间犹有余孽。嗣圣元年(684),徐敬业起兵维扬,潮梅间又有梁感者为之羽翼。朝廷遣玉钤卫大将军梁郡公李孝逸提兵三十万众以破之。而梁感之徒尚在也。陈元光父子奉命讨贼,兴建营屯,扫除凶丑,方数千里间无桴鼓之警。又为之立郡县,置社稷,筚路蓝缕,以启山林,至捐躯陨命而后已。”(〔明〕黄仲昭:《八闽通志》卷八十六,福建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009页)

据此,岭南一带入唐之后仍然动荡不安,直到陈元光平定岭南陈谦的造反,建立漳州,岭南才逐渐平定下来。漳州位于岭南与福建交界处,漳州的治安,同样也会影响到福建。所以,漳州的建立,对福建的开发具有重要意义,它的建立,是该区域民众汉化的开始。与此相类似的还有汀州的建立。不过,漳汀二州土著的汉化更为曲折。从后世的史料来看,漳州与汀州在宋元时期都是畲族较多的区域,他们融入汉族要比闽越人更迟一些。闽越人的分布范围主要是在福州与建州,上述宁化、古田、尤溪、永泰等县即是属于福、建二州的。

从居民的民族属性来看,唐代也是福建的一个转折时期。福建是以闽越人的居住区进入北方汉人视野的。两汉六朝时期,闽人逐步汉化,但民族隔阂存在。唐代前期,福建还被视为蛮荒地带。唐五代时期,北方汉族大举南下,福建人口从隋代的1万多户逐步增长到10万多户,再到宋朝统一时的40多万户,人口数量骤增。导致福建人口增长的基本因素,应是北方人口的南下。当代对闽人的DNA测试也表明,闽人的男性血统多来自北方,而女性血统多来自南方。这一情况应是在唐末五代奠定的。换句话说,新福建人的形成大致在唐末五代。他们兼有南北血统,已经成为汉族的一个分支。迄至固始人王审知在闽中掌权,闽中兴起以籍贯固始为骄傲的风气。迄至宋代,不论是林姓、黄姓、陈姓,还是其他姓氏,几乎所有的闽人都说自己的祖先是从北方迁来的。对这一情况,许多学者曾指出其中有不少冒充的成分。但对一个民族来说,它的辨认,最为重要的不是血缘的真实关系,而是文化的认同。既然这一时代的闽人都认为自己是北方移民的后裔,那就表明他们完全混同于汉族。因此,就文化实质而言,宋代闽人的主体已经是汉人,而从闽越人到汉族的文化认同的变化,最重要的转折点是在唐五代。

对于疍家文化,我们极感兴趣的是:他们最早被称为“游艇子”,说明他们最早的航海工具是“艇”,在汉文中,艇,即是小船。在中国古代,疍家人一直被南方陆地民众视为贱民,但从海洋文化这一点来看,疍家人才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海洋民族,也是世界历史上极为罕见的海洋民族。他们不像大多数民族一生主要生活在陆地上,而是以船为家,以海为家,对这种生活方式,我们只能以伟大这一词来形容。要知道福建的海洋是风暴的海洋,每年夏季,都有十余次台风经过台湾海峡。台风的风力一般都在十级以上,有的十二级强台风,风速达每秒百米以上。台风中心所过之处,房屋塌倒,大树连根拔起,海面上巨浪滔天。生活在福建沿海,每当台风季节我常会想:古代的疍家人是怎么在这种海面上生活的?他们用什么办法抵抗滔天大浪?从其生活方式来说,他们才是真正的海洋民族。西方历史上所谓的海洋民族,诸如腓尼基人、希腊人,他们实际上不过是住在海岸上,偶尔参加海上航行而已。如果这样的民族都自称是海洋民族,那么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疍家人?实际上,在世界历史上,我们还找不出另外一个民族,把自己的一生完全交给大海,在海洋上生活,在海洋上成长,一生的大多数时间离不开海洋。近代的所谓“海洋民族”,其实都是以陆地为生活的基地,以大海为谋生的场所,他们不管在海洋生活多久,最终都是要以陆上的财富与荣誉来体现自己的价值。疍家人则不然,在六朝时期,闽、粤、浙三省的海岸,基本没有人居住,如果他们要登岸居住,根本没有人阻挡。问题在于:他们在陆地上,感觉不到漂泊海上的自由,即使偶尔在岸上搭住篷寮,也只是暂时的驻足。

从衣食上而言,近代的所谓“海洋民族”虽然漂泊于海上,仍然是以陆地上的牛羊肉为主食,只有疍家人才是以鱼类为主食;从进入海洋的人口而言,近代的海洋民族都是以男劳力进入海洋,而疍家人是举家居住海洋,真正地以海为家;如果说近代的海洋民族根子是在陆地,进入海洋是偶尔的行为,疍家人则是以海为根,走上陆地才是偶尔的行为。在世界航海史上,我们曾经称赞过太平洋上密克罗尼西亚人的航海能力,但密克罗尼西亚人还是以岛屿为家,以航海为副业,只有疍家人才是真正地以海为家。

此外,一个题外话是:近代美国的人类学家提出,南太平洋的种族起源于台湾。从台湾海峡航海的历史来看,他们更有可能是疍家人的一支,当然,这有待于进一步探讨。

从海洋文化这一角度而言,闽人在历史上之所以成为中华民族中最善于航海的一个民系,与闽人中大量融入疍家人有关。在秦以前中国的海洋文化是夷越人创造的,秦汉以后,谁是夷越海洋文化的主要继承者与开拓者?当然是疍家人!疍家人不断地融入闽人中,滋养了闽人海洋文化的发展。当然,疍家人海洋文化的发展,受益于汉人的文化成就,磁针的使用、大型木船的制造,都离不开汉人的工艺技巧。没有汉人发明的锋利的钢铁,就不会有精巧的木工器械,没有这些器械,就不会有精美的木器。要知道,木文化正是中国文化的最大特点之一。古代的希腊人以其精美的石雕艺术闻名世界,这一石器艺术传统由印度、阿拉伯人继承;而中国人则是木构艺术的大师,自古以来,中国人的主要建筑物都是由木材建造的,而且,这些木建筑的华丽,从来不亚于西方的石建筑。当我们想望古代阿房宫、近看明清故宫之类的大型宫殿,就不能不赞叹古人的绝代才华,展望世界各地,没有一个民族能再展示同样等级的木建筑才艺。这一伟大的木构艺术有什么意义呢?它不只是展示古代中国人陆上建筑的才艺,同时还是古代中国人发展海上艺术的强大后盾。打一个比方,一座大型木船,即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宫殿,没有精致的木构技术,也就无法建造大型木船。而中国人恰恰是最善于木建筑技艺的,他们将制造宫殿的技术移用于海船,便能制造出大型的木船。这一技术的转移,对疍家人来说,是突破了小艇时代的关键,是从“游艇子”发展到航海家的关键。所以,二者的结合,是唐宋时期中国海洋文化升华的关键。

从汉越文化融合去看福建海洋文化的发展,就可知道:福建海洋文化实际上要有必备的两个前提——疍家海洋文化的发展与汉文化的南传。疍家海洋文化是福建的本土文化,而汉文化则是移民文化,只有当福建的汉人达到一定的水平,才会有最精致的汉文化发展,而只有这类文化达到较高的水平,汉文化中的精华才能在福建汉人中流播,才有了汉越文化高层次结合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去看,毫无疑问,唐代福建经济的开发,是汉文化传播的基础,而唐代晚期闽人的文化成就,实际上意味着汉文化精华在闽中的奠基。只有在这一基础上,才可能有成熟的海洋文化。唐代福建海洋文化的发展,不是历史上突然爆发的事件,它有其深厚的文化背景。这一背景,就是汉人的南下,与南方民族的融合,形成具有新成分的汉族分支,从而丰富了汉文化的内容。他们不像中原民众一样以农业劳动为人生价值体现的唯一方式,而是因地制宜,以海洋为生活的重要内容之一。这样,在他们中间发展起了海洋文化。所以,从这一点而言,闽中海洋文化的大发展,是从唐五代开始的,也是在这一时代奠定了深厚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