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心  两岸情

——记辜振甫与严倬云

台湾海基会前会长辜振甫，2005年1月3日病逝于台北，至今已经8年了，由于辜先生对海峡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他的大名至今仍为两岸同胞所熟悉。

出生于显赫之家的辜振甫，兄弟8人，他排行第五。父亲辜显荣生他的时候，已经51岁了，晚年再得一子，自然十分钟爱。尽管后来父亲还生了3个弟弟，但他们都没有辜振甫与父亲那么亲近，而辜振甫受他父亲的影响也最深。5岁时候，父亲从老家惠安，请来了塾师辜捷恩先生到台湾家中启蒙。据说，辜捷恩先生是位举人，儒学修养很深，他与辜家又有着原乡、血缘的情结，既认真教书，又悉心育人。由于耳濡目染，辜振甫从小就有两岸情，懂得自己的根在何处，血管里的血是从哪里流来的。

追根溯源，是中华民族的天性。辜家的姓氏源流，在族谱中记载得十分清楚。据《桃源儒林辜氏宗谱源流序》载：“我家辜氏，原自商，姓子氏，由帝乙之弟王子比干为纣少师，以忠谏而被剖心。夫人怀孕三月，恐祸及身，逃于牧之野长林石室中，生子名泉，字长思，遂以林为姓”。对照《闽林开族千年谱》，这个记载与历史是一致的：“比干遇难，正妃陈氏甫孕三月，避于牧之野长林石室，产一男，取名泉。迨武王伐纣后褒封比干，征其嗣，赐姓林，赐名坚，字长思”。这说明，辜氏源于林姓是可信的。至于辜氏何时由林改姓为辜，辜氏宗谱也有明确的记载，说是到了唐太宗时才赐姓为辜。其记载是：“唐太宗贞观八年（634年）林正公、字达中、登进士第，授江西观察使，除苛政，便民利，民爱之如父母。失于朝官参劾之牢，在狱中，民保之不得随，入京师叩阙保留之，太宗遂开释之，知其为贤，且加有辛苦之德，于是以上古下辛两字，合为一义赐姓辜”。“辜”字，从字面解释，有“罪恶”与“背弃”的意思，都属于负面。圣明的唐太宗为何用这样的字赐给臣子为姓呢？其实，唐太宗并不是从字面上去理解，而是因为上古有一位高士，即高辛氏，贤而受人尊敬，所以他才用“上古下辛”合为一义，赐给林达中姓“辜”。这对受赐的人不是贬，而是褒奖。

辜氏族人对唐太宗所赐的“辜”姓，向来感到光荣，后代子孙对祖先都非常尊敬，而且十分虔诚。尤其是辜振甫，在家置一佛堂，供奉辜家的列祖列宗，每当出国、回国，他都要拜告祖先，非常执著地保持着中国的传统习俗。辜振甫对于族谱、家史，视为家珍。直到晚年，历经沧桑之后，仍然永志不忘，而且还经常把满堂的子孙集中起来，给他们讲家史、族史，还要求他们背下来，然后进行考试，让后代子孙，不忘其祖。因此，在辜氏族中始终保持着浓浓的血缘亲情。这一血缘亲情，自然而然地紧紧牵挂着两岸情。

辜振甫与严倬云的爱情，可以说是两岸的一段奇缘。辜振甫出生于台湾，严倬云出生于福州，他们的姻缘，是怎么连到一起的呢？原来，抗日战争胜利，台湾光复不久，严倬云陪她的母亲林慕兰，从上海到了台湾。因为那个时候，她的大舅林熊征去世，需要前往问丧；二舅林熊祥深陷牢中，需要前往探监。然而想不到的是：辜振甫与严倬云的舅舅林熊祥，因1946年涉嫌“共同阴谋窃据国土”案被捕同关在牢中，这就为辜振甫与严倬云的见面创造了机会。

然而，辜振甫与严倬云将近一个甲子的美满婚姻，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逐渐走近对方。严倬云第一次看到辜振甫，是在法庭上，辜振甫第一次见到严倬云，是她陪母亲看望在牢中的舅舅林熊祥，双方自然都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更不会去谈婚论嫁。那么，他们的姻缘是什么牵起来呢？事情是这样的，严倬云初次在法庭旁听席上看到辜振甫时，觉得辜振甫的举止言谈“不错”，如此而已，没有别的想法。虽然二舅林熊祥对辜振甫的人品才学极为赞赏，竭力劝外甥女与他结为秦晋之好。严倬云的母亲也被说动了，赞同这桩婚姻。但是，严倬云对辜振甫仍然不动心，为了这事母女俩还争吵过。为什么一向顺从母亲的严倬云，对这件关系终身的大事却反对呢？主要是严倬云对辜振甫存有疑虑，一是误会他搞“台独”；二是认为被关过监牢的人可能有“污点”；三是两人成长的环境，所受的教育不同，难以沟通。在这种情况下，严倬云有疑虑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二舅林熊祥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他说：辜振甫“确是一个非常好的青年，你先跟他见面，交往一段时间，如果还是不愿意，我们也不会逼你非嫁不可”。二舅的这番话严倬云听进去了，于是她与辜振甫有了交往。对方的沉静、稳重，给她留下一个“很不错的印象”。之后随着看画展、听音乐、打高尔夫球，接触日趋频繁，更令她感到彼此的志趣、爱好和辜家的气氛还是很和谐的，终于承认：“他不是我原来想象中那种男人。他有内涵，中英文造诣都很深”。过了一些日子，这种认同就更进一步了。他们的婚礼终于在台北市中山堂光复厅举行。虽然当时的证婚人是林献堂，介绍人是连震东（连战的父亲）。但是辜振甫说：“真正的媒人，无疑是林熊祥先生。”新婚之夜，辜振甫充满幸福之感，撰诗一首：“并肩携手举金觥，此夕联欢天玉成。信誓百年双宿鸟，彤楼华烛照三更。”还连声说道：“内人很难得，肯嫁给我，很不容易，那是我极不得志的时期。”严倬云也很满意。她说：“我在上海，他在台湾，做梦也梦不到会从上海飞来台湾，认识这样一个男人，相交不到一年，嫁了他。”她认为，一切归于老祖宗很智慧的一句话“千里姻缘一线牵”。其实，更恰切地说，应该归于“千里姻缘两岸情”。是两岸的亲情促成这一美满的姻缘。严倬云乃名门之后，著名才女。祖父严复，是近代启蒙思想家，父亲严叔夏，是大学名教授，诗人。辜振甫出身于台湾著名大家族，才华出众，因此，两岸姻缘就这样一线牵了起来。结婚之后，辜振甫对严倬云一往情深，双宿双飞，志趣相投，美满幸福。

辜振甫虽然出身于富豪之家，长期从事商业，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性情中人。他的内心世界，情感非常丰富，非常真挚，非常热诚，其个人兴趣爱好，也处处体现出深厚的两岸情。他喜欢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尤其是诗词、京剧。他一生诗作宏富，功底很深。至于京剧，他不仅兴趣，而且爱好至于痴迷，是著名的票友。因为许多京剧的剧情演绎着中国的历史，反映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忠孝节义、传统的道德观、人生观，提示为人处世的道理，辜振甫因此喜欢京剧，不但唱得有板有眼，演得潇洒自如，而且经常登台。《借东风》他饰孔明，演得十分投入。这是他最喜欢扮演的角色。

因为诸葛亮有很强的人格魅力，被誉为“名相”，辜振甫对他十分崇拜，赞赏诸葛亮集大忠、大勇、大智于一身。“知其不可为而为”是谓大勇；《隆中对》，早知天下三分是谓大智；“三顾茅庐”，报答刘备知遇之恩，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谓大忠。所以扮演孔明，其实折射的是辜振甫的人生信仰。由于他的兴趣爱好，还带动自己的夫人。辜氏夫妇夫唱妇随，琴瑟和鸣，不仅在客厅对唱，而且走上舞台。1994年还同台演出《二进宫》，辜振甫饰杨波，严倬云演李艳妃，两人配合得很好，博得观众的热烈掌声。这些个人的兴趣爱好，也充分地反映辜振甫深厚的两岸情。

1990年，辜振甫先生出任台湾海基会的董事长，这是最佳的人选，不仅德高望重而且两岸情深。他与大陆海协会前会长汪道涵先生一道努力推动两岸关系的和平发展，受到了人们的一致赞赏。正如严倬云女士最近在汪辜会谈20周年纪念会上所言，开启两岸协商，是辜振甫先生最引以为荣的成就。虽然汪辜两位老人于2005年先后去世，但是，坚冰已经打破，人民密切往来的态势不可阻挡。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海峡两岸的关系会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