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庐的图书情结

林石庐，名均，字亚杰，号石庐，福建福州人，生于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卒于1971年。早期投身辛亥革命，先后任职江西督军府秘书、抗敌后援会特务秘书、福建省财政厅秘书。常以读书、藏书、编书目为乐，家有藏书楼“宝岱阁”，又称“三万金石文字室”。1957年，他将自己所藏金石之书，全部让售给中国社会科学院。

林石庐自幼嗜书成癖，喜欢搜集、购买、收藏图书。不久，他的藏书就已积案盈橱、缥缃满室了。1916年，林石庐出任江西督军府秘书后，不惜典衣缩食收藏图书，遍及海内搜访图书，抄录藏家的秘本。经过不懈努力，他先后收藏了经、史、子、集四部图书数万卷，金石拓本二万余通，因为他酷爱金石，所以收藏的图书以金石之书为最多。

1917年，林石庐北上京都，有幸参加了由傅增湘、缪莹孙、罗振玉、周叔瞍、叶恭绰、余嘉锡等著名藏书家组织的“访碑团”，进行访碑活动。这次出行，他又收获不少金石书及拓片。之后，友人周愈特意为他创作了《风雨载书图》以记兹事。1921年，当林石庐得知“艺风堂”堂主缪莹孙的后人要将藏书卖掉，他即刻决定不惜重金购回缪老遗泽，并珍藏。这批书中共有金石书及四部善本二百五十余种，其中金石书一百多种。之后，他开始整理藏书，将金石之书专门编辑一目，新椠旧刻以及名家孤传之稿，共有九百六十九种，一千二百三十三卷，仿照《四库提要》并参考各家藏书，撰著了《石庐金石书》二十二卷。

林石庐不仅藏书，而且出版图书，1923年，在南昌刻版印刷、出版金石志书。经过两年的努力，书终于出版，署名为《石庐金石志书》，当时很快得到国内喜好金石之士的肯定与推崇，一时风行很广，反响极大，日本竟然销了数百部，欧洲考古家也请翻译来求书。此书的出版，既增加了林石庐收藏的知名度，又为金石史留下了一部不可多得的志书。该书共有二十二卷，每本书都撰有提要，简略叙述内容，同时记录了书的题跋印记。收录金石著作共九百六十九种，按类目排列。书目分类模仿了叶昌炽《语石》的体例，总共分为十二类。即：一、分地，二、断代，三、录文，四、存目，五、图谱，六、石经，七、记载，八、考证，九、释例，十、字书，十一、法帖，十二、杂著。搜罗丰富，分类详细，体例完整且注意版本的著录。书中的解题是根据自己的藏书进行叙述，讹误极少。虽然此书也有不足之处，即：书前虽有总目，但书后无索引，使得检索不大方便。但瑕不掩瑜，丝毫无损于此书的盛名。此书曾得到罗振玉，康有为等人的推许，是研究金石学较好的参考书。故宫博物院院长马衡曾在《金石舆地丛书》的序中写道：“方今海内藏金石者，以闽侯林石庐为最富，所著《石庐金石志书》分地之作，……中多未见之书。”姚名达在《中国目录学·金石目录》中写道：“诸家皆无解题，有解题者，惟林均之《石庐金石志书》一种，仿藏书志之例，略述各书大旨，权其同异，录其题跋印记，所藏所志之金石书，凡九百六十九种，而金石拓本二万余通尚不与焉。分类大纲有十二志之例，辑成《金石志书》一编，凡二十有二卷。”

1937年，林石庐欲将自1923年后收藏的各家未刊稿本，进行审慎选择再汇编成丛书。他选择了《江左石刻文编》、《闽中金石略》、《南北朝藏石目》、《高丽碑录文》、《兰话室后金石纪存》、《玉雨堂碑目》、《百甓斋古砖录》、《续泉志》、《式训堂碑目》、《闽碑考》等十六种金石之书，共一百零六卷进行编撰，暂定名为《宝岱阁金石丛刊甲集》。后来因为印费较高、金石书也不如其他书销路广，又因发生了“九一八”事变，林石庐出书传古的宿愿成为泡影。此后，林石庐就将自己收藏的古籍善本、孤本及其他书，进行全面的编目、整理。他将稿抄列为第一类，(甲类分为稿本、传钞稿本、影抄本、旧抄本)。第二类为刊本(乙类分为宋刊本、金刊本、元刊本、明刊本、清刊本、域外本)。一般的版本，则均不著录。

林石庐爱书如宝。除了富藏金石之书，还有不少古籍善本，并收藏有影抄本、手抄本、宋刊本，金刊本、元刊本，甚至还收到域外本等，品种非常丰富。为了保护这些珍本、善本，特别是在军阀割据、战事频兴的年代，他与家人都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上世纪30年代，日本“东京图书馆”多方谋求，欲以重金购买他的书，林石庐坚决不卖。后来中日战争爆发，福州城将为敌所陷，林石庐只好将家中物品都捐给别人，惟将古籍善本图书，装箱转移到闽清保存，后来又将藏书搬回福州。解放后，海内外各地都有人想要购买他的书，他同样不肯出售。他从保护古籍善本的愿望出发，打算忍痛割爱，把珍宝献给国家，只有这样，才能更加完整地保存这批文化遗产。他先是将《石庐金石志书》的全部版片，捐献给福建省图书馆，由馆里继续印刷出版，以满足喜好金石之士的要求。当各地书商得知林石庐打算将所藏出让给国家的意愿后，相继赴闽。北京、上海等地的书商也接踵找到林石庐，出高价指名购书，但他始终不为所动，也不愿待价而沽，从中获利，只想让所藏图书有个更好的安身之所。

1957年，郑振铎来福建视察，特意查访了林石庐的藏书情况，认为他的收藏是国内独一的专类藏书。后经商议，决定为考古研究所和中国科学院图书馆征购林石庐收藏的汉至宋的数百面铜镜，以及所有关于金石等方面的古籍善本。为了更好地保护藏书，林石庐决定让私藏变为国家收藏，便将顺序不对的、丢失不全的、被虫咬吃的、被好友借去未还的，全部清点一遍，编目造册，以便国家收购。林石庐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