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禅古寺一诗僧

——梵辉上人一生足迹

演  静

梵辉法师在西禅寺留影

赵朴初为梵辉所著《西禅古寺》题名

梵辉上人，字常晓，号越尘。新中国成立后，任福州市佛教协会副会长，1987年7月被选为福建省佛教协会副会长，曾三次晋京参加全国佛教协会代表会议。

禅僧发扬禅和曲

梵辉上人，1916年二月初一生于缅甸，上有兄姐各一人。2岁失怙，6岁时，母亲结束店务，带3个孩子回祖籍福州。私塾先生见到6岁梵辉口齿伶俐，复诵力很强，就破例不收学费，让他在私塾念书。

梵辉12岁时，归佛的母亲送他到福州西禅寺出家，礼湛光上人为师，成为沙弥。次年，西禅寺传戒，本寺智水方丈担任传戒和尚，沙弥梵辉受具足戒成为比丘。智水方丈是精通内外典的一代高僧兼诗僧，他收梵辉比丘为侍者，教授他佛经和诗文。梵辉比丘在西禅寺4年，潜心学习各种佛经以及《禅门日诵》，能够娴熟梵呗道场所使用的闽腔禅和调和各种法器。

1929年，一代禅匠虚云大师接受福州名宦名士邀请，住持福州鼓山涌泉寺。四方禅僧云集鼓山，16岁的梵辉比丘辞别西禅寺，往鼓山涌泉寺参禅礼拜虚云大师。

梵辉不久就被派往涌泉寺下院——于山定光寺（俗称白塔寺）进佛事法会。

100多年前流行福州佛、道两家的禅和曲是参禅时禅僧所唱奏的佛曲，为唐代梵呗遗响。1934年，19岁的梵辉在定光寺经历3年的佛事梵呗，深感各家禅林赞本流传既久，真伪杂糅，详略不一，就全面收集各家抄本，对300多首禅和曲进行考订删补，然后将禅和曲的文词和锣鼓点整理成《赞颂集要》一书，末代帝师陈宝琛为其题名《梵呗流辉》，1936年6月木刻出版，随同佛曲流播至东南亚和台湾一带。因为出家僧人都要以此书来学习梵呗，83年来，《赞颂集要》被再版无数次。

1979年12月，梵辉法师（中）接待日本

佛教黄檗宗第一次来闽访拜团。

2007年，禅和曲被列入福建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媒体则赞扬梵辉法师对禅和曲的传承和发扬做出的重要贡献。

海外弘法著诗文

1937年2月，圆瑛大师接过虚云大师法席，住持福州鼓山涌泉寺。梵辉法师的僧德、僧相、《赞颂集要》以及梵呗音声受到圆瑛大师欣赏。圆瑛大师传给梵辉法师七塔法派第41世衣钵，赐名戒贤。

1938年，梵辉法师被西禅寺召回，派往华侨众多的越南堤岸二府庙弘法。客居异乡的梵辉法师常常在报刊上发表弘法的诗词和文章，用的名是“荔府梵僧”或“荔府”，以志不忘祖国的西禅寺。

1940年，日军南侵，战火烧到越南。梵辉法师匆匆回国，将二府庙所储积善款献给西禅寺常住。

1941年，梵辉法师与证亮监院根据康熙四十八年出版《怡山长庆寺誌》为蓝本，补充重订《西禅小记》刊行出版，这是继康熙四十八年之后，西禅寺又一部传世志书。此时，26岁的梵辉法师被举为西禅寺监院之一。

32岁的梵辉法师与灵杰法师根据《大藏经》和各种古书籍中的历代高僧的诗，一起编辑的《历代僧伽诗抄》，并附有梵辉法师自己所著的《云水斋诗抄》木刻出版。前清举人，著名诗人何振岱题写书名，并予好评。

至1949年，勤于笔耕的梵辉法师有《寄园诗文集》、《释氏艺文录》、《崇孝录》、《拾古集》等书，以及众多杂文陆续行世。上世纪80年代，台湾出版焦金堂《一日一禅诗》选用梵辉法师早年的三首诗。“文革”后，梵辉法师是福建中华诗词学会理事，福建文史研究馆馆员。梵辉法师经常参加诗会，1984年作《寿山石赋》：“福州城外有三山，寿山芙蓉九峰间。金溪银窟石光润，福与寿兮人所欢。刻缕印章山水画，仙鹤梅花青紫芥。诗人夜半起摩挲，水田山石时现瑞。何用点石变成金，黄金价与石相称。”

协创医院始学医

1947年2月22日，中国佛教会福建省分会第一届代表大会在西禅寺举行，梵辉法师被选为常务委员兼秘书。同时，福建省佛教分会决定在福州开元寺药师殿旧址创建福建佛教医院。随后成立董事会，萨镇冰任董事长，开元寺住持宝松和尚任常务董事兼总务主任，梵辉法师任常务董事兼秘书。1948年，三层楼的福建省佛教医院建成，同年12月开院，至1949年12月，共医治病人41073人次，其中施诊18537万人次。福建省佛教医院是当时国内仅有的，由佛教徒创办的各种医科、医疗设备齐全，救济贫病的慈善机构。

梵辉法师为实践佛陀慈济众生疾苦教诫，14岁时，就在湛光师父指导下学医，在越南时就为当地信众治病。又在郑拱苍、吴味雪等名医指导下，系统地学习中医各种典籍。1954年，梵辉法师经政府批准取得挂牌行医资格，1956年，参加福州市第四届中医进修班进修，1957年毕业，又考进市卫生局所办的中医业余进修学院学习，学制6年，毕业成绩名列前茅。

爱国爱教谱新章

解放前，梵辉法师因接触一些民主人士，如刘通、林植夫、管长鏞等人和一些共产党员，被认为是亲共产党的。为躲避警察局的注意，1949年春前往香港，住九龙觉荫园庵中作文书。1949年8月上旬，梵辉法师一接到母亲病危电报，立即回榕行孝。过十天左右，福州解放了。

福州解放不久，福州市委宣传部长王一平等人就到佛教医院邀请梵辉法师作为佛教界唯一代表出席福州市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梵辉法师连任三届福州市人民代表大会代表。1955年后，又担任六年福州市政协委员。

梵辉法师从1950年开始参加筹备，到1956年福州佛教协会成立，都担任副会长。梵辉法师以爱国爱教热情参加新中国各项运动和建设。

1957年，梵辉法师晋京参加中国佛教协会第二届全国代表大会。

慈心行医济疾苦

1958年，福州市政协举办春节文娱晚会，梵辉法师组织僧尼歌咏团登台表演了他谱写的称赞上山下乡事迹的新词。会后政协颁发歌咏团演出奖，梵辉法师获创作奖。因为此事，1958年2月梵辉法师参加在上海反右学习中，被内定为右派，这是因为教界内外有些人认为僧尼不是演员，无法谅解梵辉法师这种超前行为。受此冲击的梵辉法师决定作为中医师参加安泰联合诊所，实践医禅道风。但在当年9月换届中，仍然被选为市佛协副会长。

在医院行医的梵辉法师仍穿僧衣，素食，保持出家人慈悲本色，被患者亲切称为“和尚先生”。

1958年冬至1959年春，麻疹流行，梵辉法师包干马道居委会设立家庭病床，送医送药上门，几乎日夜行医，共治愈800多人次。得到卫生部门颁发三次奖状，获得卫生工作者积极分子称号。

1962年8月，政府号召医院实行国营、集体、个体分营的政策。梵辉法师辞职，在福州津泰路119号开设梵辉诊所。政府分配给梵辉三个特约诊治单位：市交通社、鼓楼竹器厂和佛教裝订厂。梵辉法师看病细心，收费低廉，业务兴隆。更可贵的是，梵辉法师始终保持对贫苦病人，佛教徒以及部分乡邻免收或减收诊费和药费，实践佛教慈悲本愿。

梵辉法师总结临床治疗经验，写有医学论文10余篇在刊物发表，有《瘿瘤瘰疠与癌肿之研究》、《伤寒论菁华录》等书行世。曾任福建统战部长张兆汉在给《西禅古寺·梵辉著述》作序中提到：“1972年余患脑血栓，蒙（梵辉）上人配合针灸中西医精心诊治，春风风我，病始廖。”

1978年10月，创建于唐代的福州菏泽寺重新开光，梵辉法师接受菏泽村民邀请，驻锡菏泽寺，众多患者络绎不绝前来就医。1985年春，梵辉法师受聘为福州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名誉理事，随后在福州居士林演讲，当场将募捐款送给基金会。

改革开放佛教兴

1979年12月，有关部门组织普雨、梵辉、敏参、戒灯、惺光等五位法师以及日本佛教黄檗宗第一次访拜团ー行18人在福州鼓山涌泉寺大雄宝殿举行华语诵经佛事。1984年，日本空海入唐求法足迹参拜团一行8人受到副省长黄长溪招待。招待会上，梵辉法师解答了《每日新闻》社记者佐藤健提出的关于唐朝时代闽江的交通情况问题。佐藤健回国后在《空海长安之道》一文中作了介绍。

1979年，省、市人民政府决定恢复西禅寺。得此喜讯，梵辉、敏参、传和三位法师首先回到空无一尊佛、一僧人的西禅寺，开始筚路蓝缕的重兴西禅寺行动。

1980年，福州市人民政府拨巨款搬迁占用西禅寺的市电线二厂，将被占用的寺产、土地全部归还西禅寺，批准西禅寺修建委员会成立，梵辉法师担任主任。

1980年12月，梵辉法师晋京参加中国佛教协会第四届全国代表大会，当选理事。刚创办的会刊《法音》1981年第二期发表了梵辉法师《隐元禅师和中日黄檗的因缘》的文章，旋即被日本花园大学《禅学研究》译成日文转载。

1981年2月2日，中国佛协赵朴初会长莅闽视察，先到西禅寺，梵辉法师陪同察看。赵朴老书写二首诗赠梵辉法师，诗曰：“我来首访西禅寺，几历沧桑岁月长。色见声求无是处，好从坏病证医王。百柱堂空观劫后，千年象教话当时。禅师会得西来意，引向庭前看荔枝。”梵辉法师依韵奉和二首诗酬谢朴老。

全程陪同朴老视察闽中寺院后，梵辉法师觉察到闽中名山大寺缘起不被广知，于是，撰著《福建名山大寺丛谈》，1985年出版。次年，又应福建省人民出版社之约，撰著《西禅古寺》出版。

西禅重兴宋荔香

1983年，西禅寺列为全国重点保护单位，市政府一再要求占用周围单位归还西禅寺寺产、土地，但归还过程并不顺利。1985年，“文革”中被堵塞的大门还未开通，进寺都从小门出入。新加坡谈禅法师等僧俗赠送两尊缅甸玉佛抵达西禅寺时，只能打破围墙而入。梵辉上人邀请《福建日报》副总编林奔和资深记者等人来西禅寺实地调查，了解情况。1985年1月23日《福建日报》发表梵辉上人文章：《禅关扣不开，佛爷破墙入》。有关领导看到此文，马上到西禅寺现场落实宗教政策。

用了将近10年时间，西禅寺恢复旧观，且增建了玉佛楼、报恩塔等雄伟建筑，僧众达到130多人。

1986年7月，梵辉上人当选福建省佛协副会长，1987年2月，参加全国佛协第五届代表大会，被选为理事，1987年12月，当选福建省人大代表。

宋荔飘香，西禅寺重兴，方丈之事进入议题。西禅寺海外几个下院为代表的僧众，西禅寺本寺僧众，以及宗教干部都赞同并劝说梵辉上人出任西禅寺方丈，但梵辉上人以年老体弱力辞方丈ー职，力挺师兄，中国佛协副会长明旸上人担任西禅寺方丈。

1989年10月29日，西禅寺首座梵辉上人率领全寺僧众迎接明旸方丈晋院。

西禅寺重兴了，作为西禅寺出家的梵辉上人为西禅寺所应做的事都做了，为社会、为众生所应做的事都做了。1990年1月14日，梵辉上人圆寂。

末了，谨以梵辉上人的诗《西禅重兴喜赋》作为本文的结束语；“六朝胜迹话西禅，飞凤灵龟古井泉。宋荔犹留金钱种，唐碑永志紫衣缘。新台依旧安新佛，旧柱翻新观旧联。殿阁流丹花再发，十方衲子庆尧天。”

赵朴初访西禅寺题诗赠梵辉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