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清古民居巡礼
哈 雷
印象中，闽清是个山区小县，林木茂盛，山水清秀。四五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就有先民在这块土地上刀耕火种，繁衍生息，后来这里成为闽中地区的商贸和文化重镇。闽清县境内现保存较好的占地面积在2000平方米以上的古厝有20多座，因其离福州很近，却也往往容易被忽略，我竟然不知道在县域中部有个闻名遐迩的六都平原，土壤肥沃，纵横十余里，其间坐落着全国现存单体面积最大的古民居之一宏琳厝和全省最大书香门第之一四乐轩。
初冬时节，和省里作家一行去闽清采风。从福州出发，车沿闽江蜿蜒前行，一小时左右进入闽清地域。车窗外，田野、山川和溪流，仿佛一幅幅流动的油画，绚烂多姿，一派生意。不是吹拂在脸庞微微寒凉的风提醒，大家甚至想不起时令已至冬日。在如这画的意境中，不知不觉融入其中，只剩满心愉悦。
据当地文化人介绍，闽清是马来西亚诗巫“新福州”开埠港主黄乃裳的故乡，背山临水，梅溪横贯其境。定居于此的百姓，或耕读，或渔樵，或商贾，民风纯朴，人杰地灵。悠长的历史，蕴育出一个个文化积淀深厚的古镇。
到达闽清县城后，再走20多公里，进入坂东镇，也就是古称的六都。据载，宋代闽清邑人许将考中状元，皇帝依例为闽清县封都，居仁里位列第六，故称六都。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座巍峨高山，诸峰环绕，树木茂盛，浓阴覆地。当地的朋友说，这座山名为柯洋山，是道教发源地之一。柯洋山的道教主庙柯洋仙阁始建于南宋，位于海拔千米大山之巅，由巨石垒砌，居高临下，气度非凡。现存的柯洋仙阁是清光绪年间重修建造的，阁顶“柯洋仙”三个大字，相传是宋代道教南五祖闽清人白玉蟾题写。
柯洋仙峰苍岩壁立，云雾缭绕。这里的朋友告诉我，在阴雨天，柯洋仙阁五米之外白茫茫一片，整座山笼罩在迷离的云雾里，仿佛人间仙境。游人至此，如置身画中，难怪清代乾隆年间闽清知县姚循义誉之为“空中楼阁、天然画廊”。
一
登临柯洋山看宏琳厝，震撼于这古厝的气势恢弘。在六都平原南部，梅溪上游的演溪在这里绕了个深湾，形成一条长长的玉带。一片延展百米宽翘角飞檐、古朴典雅的民居建筑，坐西朝东落在河湾内的玉带环抱里，这里就是宏琳厝。
从演溪河畔隔河而望，从近到远是由低到高的五重平行山脊，被称为“五重案”。宏琳厝就这样背靠柯洋仙峰，“门迎五重案，前有玉带环”，山环水抱、藏风聚气，饱受山水灵秀之气润泽。无论从磁场学、美学还是心理学的角度来看，这里都是非常理想的居住环境。
宏 琳 厝
宏琳厝始建于1795年（清乾隆乙卯六十年），占地面积17832.28平方米。采访时恰好遇见屋主黄德展，老人今年75岁了，他对我说：1994年11月，他从中国建设报上看到一篇《我国最大的古民居建筑群甘熙故居》，称南京的甘熙故居为中国最大古民居，他曾专门撰文表示质疑。纵观全国著名的古民居，如被誉为“江南第一屋场”的湖南省岳阳县的“张谷英”大屋，其占地面积只有9000多平方米；山西“王家大院”、“乔家大院”等均是院落群体，并非单个建筑；福建永定最大的土楼也仅11000多平方米；著名的江南民居建筑群――位于南京市建邺区的“甘熙故居”，其占地面积也仅14000多平方米；宁波镇海区“十七房”，只是17栋房相连的建筑群，外有围墙。由此可见，中国最大的单幢古民居当属福建闽清“宏琳厝”古民居。
宏琳厝始建者是药材商黄作宾、黄宏琳父子，当时从闽清六都一个地主手中购得地皮建造，用去优质木材7万多根才建成。黄作宾认为自己体弱多病，故以其长子宏琳名字命名为宏琳厝。建筑时间与《红楼梦》中的大观园相仿。最鼎盛时期这里居住600多人，比大观园里的400多人还要多200人左右，清一色住着黄姓家族成员，堪称南方大家族。宏琳厝整个建筑布局按中轴线对称原则设计，呈长方形，进深三落，每落均建有大小天井、厢房和套房，厅堂、住房、天井、花圃等都搭配成套对称分布。厝内廊回路转，纵横有序，通光采风充足，结构科学合理。共有大小房屋666间，配套建有30个天井、25个花圃、35个厅堂、36个风火墙、13个大门、近百扇小门，可供千余人居住。据载，偌大宏琳厝，为一次性设计，一次性施工，建造28年始成。
古厝三进，每一进都有一个大天井，主要功能是用来采光，以保证厝内光线充足及空气流畅。天井的瓦顶造型是从外向里倾斜的，下雨天四面八方的雨水沿着屋檐往内流，寓意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一进天井的左右两侧分别建有三间书院，是家中子孙读书习字的地方。第一进正厅有十二根高大的圆柱屹立两侧，厅上雕梁画栋，显示工匠们精湛的技艺。
进与进之间隔着一条横街，由过雨亭相连。过雨亭平时作挡雨的过道，据说家族中的人员穿行其间都不用带雨具。万一遇到房子起火时，可立即把过雨亭给拆了，宽大的横街能使火势得到控制，不会蔓延至后院。这些都体现建筑师的独具匠心。
整个宏琳厝包围墙体四周的风火墙，引起我浓厚兴趣。它别具一格成“几字形”，山墙轮廓方圆结合，富于变化。脊顶是一水平短墙与两端向下的斜坡相衔接，斜坡往外微微翘起，末端翘角下方有几层退进的线角，脊角装饰有花纹图案，美不胜收。更重要的在于这防火墙的防御功能。据说历史上宏琳厝曾发生过一场不小的火灾，族人奋力扑救时，风火墙有效地隔绝了火势漫延，起到了很好的防火作用。此外，风火墙上采用独特的乳丁瓦贴手法，既有效遮挡风雨的侵蚀，又起到了装饰作用。
宏琳厝的女儿墙，是很独特的建筑构造。女儿墙位于第三进屋檐的下方，墙体的上方两端各突出一小块装饰墙，功能在挡风遮雨，但这小墙上装饰彩绘生动细腻，极富文人气息。墙的两端上书“登云”、“步月”二字，不禁令人冥想，这既是这位屋主浪漫情怀的表达，也流露他对修道成仙的渴望与崇拜吧？
正巡游在古厝里，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见厅堂张灯结彩，一队人马披红戴绿抬着猪腿、鸡鸭、面蛋、水果等顺着红地毯走了出来。正纳闷着，黄德展老人说：“今天是好日子，黄育顺娶媳妇送聘礼去，午时把新娘抬回来喝喜酒。宏琳厝里的人办酒席都在中午时分。”
二
一阵热闹过后归于平寂。我慢慢巡览着，慢慢寻味着，仿佛逆溯一条时光隧道，缓缓走进宏琳厝隐秘深邃的心灵，回到了它故事开始的地方。
从正门虎头门开始，随着一进一进的大门徐徐打开，隐约看见这里往昔的热闹与辉煌。宅院深深，古厝的防御功能让人不由感叹，有瞭望用的“兔耳”，防卫用的“城槛”，配备从葡萄牙进口的“佛郎机炮”，还有“攻击眼”，全厝47个窨井随处随时可以取水灭火。街、廊、弄、墙贯穿三进，廊回路转，如行迷宫，没人带领也许真会迷失在这古厝的某处角落。
宏琳厝门楼是平常的园开式，大柱上多为对联，门窗雕饰也是普通的平常人家似的错落方格。一、二进因为是小字辈、中字辈居住的地方，装饰普通；第三进，是老字辈居住的地方，有了些装饰，厅、廊上方有雕梁画栋。应该说宏琳厝气派朴素，而不华贵奢侈，它内在的文化品质，从楹联和黄家人创办的七所学校的大手笔中已经完全读懂，不必再细细从雕花栏杆中细读。
“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宏琳厝的小姐阁楼，是最神秘吸引人的一处。小姐阁楼在第三进的右边。我小心翼翼地沿着窄窄的吱嘎作响的木梯上去，看到这里的一间间小闺阁，就是过去黄家小姐生活起居的地方。一节竹杆撑起窗户，阳光透过格窗斑斑点点洒在地上。从窗里望去，层层瓦片横竖排列，道道瓦槽细密、粗糙，像是时光的皱纹；几丛小草从瓦片中顽强地生长出来，在微风中轻柔地摇曳，寂寞、安静、悄无声息；燕尾脊房檐翻翘，像一只欲飞的燕子剪影般叠映在蓝色的天幕上，古旧、灵动、秀美纤巧，像一幅淡墨晕染的国画。阁楼有小书房，居室有幅对联：芙蓉夜月开天镜，杨柳春风拥画图。两侧门楣左边上写：琴棋；右边上写：书画。内厅里老式家具上的青花瓷瓶、格式墙壁上的陶器、卧室桌上的进口钟表、过道里的烛灯……每一物件，每处印迹，似乎都传递着曾居住这闺房的女子的气息，诉说着她们的温柔美丽、高雅情趣和所经历的悲喜人生……
宏琳厝窗台位置的设计别致而精细，在空间的构造中特别人性化：窗临地面较高，是为了保证室内生活的隐蔽性；窗屉的设计上下左右推拉，将窗扇活动空间缩小到最大程度，给生活起居带来许多方便。大家族里人口众多，往返活动频繁，窗扇向室内外开户过大难免会造成人丁无端的碰撞伤害。由于窗屉板活动的空间仅限于墙体内部，没有受到风雨的侵袭和人为的损害，宏琳厝的窗二百余年来依然保持良好。
而今，偌大的一座古厝只住着40多户人家，显出几分冷清。一间间房间年久失修，陈旧而沧桑。穿行在厝内的幽幽深巷间，不由感慨光阴和生命瞬间即逝，且一去不复返，无论怎样辉煌的人生，也如白驹过隙，终将归于尘土。
正这样想着，一低头，看见一朵紫色小花从墙根石缝里开出来，心头瞬间一暖，颓废凄凉的气氛也随即扫空。只感觉这朵绽放的小花，其实就是宏琳厝传递出的执着的充满希望的生命气息。是啊，这座风雨沧桑两百多年老厝，上演过承载过多少故事，如今依然坚韧屹立着，任一代黄氏宗族儿女在这里老去，消逝在岁月长河；新一代又延续着前辈血脉，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三
徜徉在宏琳厝古街巷弄之间，也感受着浓郁的文化气息。宏琳厝里内藏丰富的家藏文物、名人字画和明清家俱，俨然成为不可多得的民居博物馆。清朝咸丰皇帝为表彰宏琳厝人勤俭读书，为宏琳厝题写“紫薇銮驾”圣旨木匾，如今就挂在古厝第三进的正厅中。二进大厅里一块“庄敬国强”匾，则是大文豪郭沫若题写。据说被郭沫若视为知己的台湾科学家黄开绳就是宏琳厝人，黄开绳曾回忆道，在福建老家祖厝有住房四间，其中有一间书房与小花园相连，小花园内长有一颗茂盛的天竺树，幼年时常在书房背书，累了就到小花园散心。郭沫若知道后所题赠的“庄敬国强”，被视为至宝。
虎头门的“宏琳厝”匾，则为原福建省委书记项南在宏琳厝奠基200周年庆时受邀所题。黄德展老人说，抗战时期，项南在宏琳厝创办了《抗日救亡旬刊》、《闽清快讯》，还在宏琳厝的二进大厅内组织排练节目，组织宣传队……住在宏琳厝足足两个月，在附近地区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抗日宣传活动。古老的宏琳厝也因此留下了烽火的记忆和红色的印痕。
厝里有三盏玻璃挂灯，据说是两百年前从德国进口，原为朝廷贡品，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落入宏琳厝收藏家手上。曾有德国游客慕名到此参观，见了感慨不已：没想到自己国家几百年前制作的玻璃灯具，在中国的宏琳厝被当作古董收藏至今。
宏琳厝里还有一间小展馆，这是黄德展老人最喜欢带游客观赏的地方。里面展出的是两百余年来生活在厝里的人们使用的物品，其中还有德国造的缝纫机，一台据说是中国的第一台验钞机，是用树龄200年以上的桑树干制成的。而最吸引人的，是宏琳厝的“三宝”：一是雕刻精细的牙床，床框上雕满花卉图案，床内的多层架子上、抽屉里，可放置衣物、书本，也可放置点心、茶水；二是旷世奇珍蝇头小楷，抄录的是四书五经，非常工整；三是竹衬衫，用竹片编制而成，官员夏天上朝时穿在官服里面，既冰凉，又能吸汗。
宏琳厝的先祖更是以“勤俭崇文”首推祖训家风。宏琳厝的始建者黄作宾一直奉行“教子而行正路惟读惟耕，耕可养身读可养心”的理念。先设私塾，继而创办“崇文学堂”，后又扩办“文泉书院”。清代大臣陈宝琛欣闻此举，题写了书院匾额。
走进宏琳厝，那些“高山起翰墨、星斗焕文章”、“立修齐志读圣贤书、存忠孝心行仁义事”的楹联牌匾，无不洋溢着浓浓的文风书气。两百多年来，宏琳厝习文读书之风不断，后生学子代代发奋图强，英贤辈出，黄开绳教授的五个子女均为大学教授。
宏琳厝的书画丹青更让人惊叹。厝内上到耄耋老者，下至学龄儿童，个个酷爱书法绘画。他们或三两成群，或父子同案，相互切磋，临池不辍。把传统的颜、柳、欧体，行楷草隶揣摸得入木三分。其中有不少人的作品入选全国和省市各类书画展览，屡屡获奖。1999年，宏琳厝还成立了“书画研究会”，被誉为书画家的摇篮。
宏琳厝十多年前被拍过一部纪录片叫《祖屋》，这部由中央电视台中国电视节目代理公司和福建电视台联合制作，孙曾田、许丹执导的纪录片，在2002年第34届美国国际影视节上获“银屏奖”二等奖。片子说的就是宏琳厝里的黄姓大家族，世代耕读传家，至今仍然保持着中华民族的传统道德和礼仪。
四
从宏琳厝走出来，驱车向六都平原北部行驶几分钟，思绪还沉浸在宏琳厝这座古民居的恢弘沧桑中，耳畔却似乎渐渐清晰回荡起两百多年前在这平原上传唱的一首童谣：“四乐厝，四乐厝，鸟儿飞不过……”
童谣传唱的，指的是座落在坂东平原北部全省最大的书香门第之一古民居四乐轩。四乐厝的始建者刘贻豪，自幼聪颖好学，乾隆丁卯年中贡生。乾隆十九年（1754年），刘贻豪与六嫂余氏合建四乐轩。四乐轩原占地面积24500平方米，直进四座二层半土木结构，典型的江南水乡民居风格。
四乐厝每进七柱八扇风火墙，傍有横厝。二落与三落之间有一条四五米宽的横街，通达左右横厝。轩外左右各有一条两米宽的直街与水沟，通达轩内四落，与横街犬牙交错。轩内各落正厝风火墙下设拱形边门四个，通往直街。直街外建横厝数列，上下横厝以十几米高的风火墙隔开，以防火患。
2003年3月，来自拉丁美洲的圭亚那合作共和国总统巴拉特·贾格迪奥，在中国驻圭亚那大使宋涛的陪同下，慕名专程参观四乐轩，对其独特的建筑风格和庞大的建筑规模，赞不绝口。
四乐轩的东西南北四个角落各建一座炮楼，楼窗窄小设有枪眼，以防匪盗。解放前，兵荒马乱，邻近的乡亲为避匪乱和抓壮丁，常常躲宿“四乐轩”内。今虽有部分横厝改建新房，但其正厝保留完整。走进四乐轩，四座主屋前后正对的大门、屏门、后厅门共13道，呈一直线依次洞开，广埕大庭绵延深远，气派非凡。其格制、装饰可与宏琳厝媲美，堪称六都平原上古民居建筑的双明珠。
住在这里的刘家第九代媳妇朱秀玲如今义务担任四乐轩的讲解员，她介绍说，四乐轩为闻名遐尔的书香门第，历史上有“书灯田”等奖学机制，全厝读书重教风气浓厚。他们遵崇孔子、笃信程朱理学，因而生在厝里的人会自觉不自觉地感染着儒雅之气。旧时，四乐轩的四进厅堂梁上挂满了“解元”、“贡生”、“文魁”等各类彰显功名、体现书香门第的牌匾，其后裔被称为“牌匾下的子孙”。
为了让子孙读书识字，刘贻豪不惜银两购买厝旁溪坂河滩，围垦造田。此举曾遭人讥讽：“贻豪、贻豪，花钱鹿角买河，大水一冲，不留一毛。”刘则信心十足地回应道：“贻豪、贻豪，要开田想买河，十年之后，世代出英豪。”此后，贻豪的后人秉承前人宏愿，再次购买了耕地，作为“书灯田”，设书斋立书院。果不其然，刘氏子弟在“书灯田”的惠泽下，苦读经书，英贤辈出。自清乾隆十九年（1754年）至民国初，四乐厝有72人考中举人、贡生、秀才；民国以来先后有250多人跨入各级高等学府，有的一家出了18个大学生，更有兄妹仨均取得博士学位……经历250多年洗礼和积淀，四乐厝让人感受到读书重教诗礼传家的气息。
一天下来采访虽然辛苦，但我已被闽清这些古民居深深地吸引，赶在傍晚前，我又驱车前往塔庄镇茶口村。茶口粉干名闻遐迩。车在一粉干晒场上停了下来，粉干厂的对面就是可霖厝，这座建于光绪年间的独门老宅繁盛时曾也有百来号人，而今住在里面的刘銮英老人现已83岁，她3岁进到可霖厝当童养媳，她的一生的命运和可霖厝息息相连。走进可霖厝，夕照暖暖地打照在风火墙上，白墙灰瓦却也显现出一派生机。厝里的院落和边边角角都收拾得整整洁洁的，想必老人该是个爱干净的人吧！
从可霖厝往前进入塔庄镇坪街村，一座寨堡式的建筑物立在山下。村文化协管员陈平泰告诉我这就是冬筹寨，又名“闪庐”，离著名的七叠温泉景区仅有六分钟路程。它既是宅又是堡，平时居家过日，战时可御敌防卫。寨堡基础是用大卵石垒砌，高度多在四五米间，有的高达6米。垒砌时将卵石的小头朝外，大头向里，层层紧压，外面的人很难从外部扒开破口，这些寨门均为三重门，异常坚固。在石门洞的上方凿有小圆孔。这些圆孔上方便是走马道，作用是遇到敌人用火攻门时，寨内的人可用水注入圆孔，水则从圆孔往下流形成水带，浇灭燃火；也可将烧开的水或食油浇下伤及攻门的匪徒，甚至还可以兼作猎枪、土铳的射击孔。它的空间布局、造型特征无不在向人们讲述它那饱经历史沧桑的文化积淀。
六都平原上，还有八闽最大的宗祠六叶祠，寨堡式建筑精品歧庐、品亨寨和娘寨等，著名神庙芝田宫，华侨领袖黄乃裳、民族英雄黄乃模兄弟故居、陵园等，与当地保留下来的上百座有相当规模和建筑档次的古民居一起，组成一个具有典型意义的古民居群。这些古厝，经历百年风雨洗礼，逐渐形成了具有地域及时代特色，具有当地人群、族群民俗特色的建筑群。它们都富有深厚的文化底蕴，不仅是研究民间建筑艺术珍贵的活化石，也是中国民居建筑中的朵朵奇葩。
临离别时回头再看六都平原上这些古厝，只见它们沐浴在夕阳斜晖中，散发着一种宁静之美。这样的静，有别于山野之趣，空谷之幽，洋溢着家园的温厚和心灵的澄澈自由。这些肃穆恢弘的古厝，似凝固的音乐，又似物化的诗篇，总以它们不变的姿态，安抚着流浪游子的愁心，轻挽着岁月的风雨，也点燃着历史沧桑的文明。
（本文原载于福建省炎黄文化研究会、省作协“走进八闽”文化采风系列之《走进闽清》；图片来源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